緋楓╬紫蘭╬殘羽

 

 

------------------------------

1.傾向一邊的雨傘

------------------------------

 

壓切長谷部不怎麼喜歡雨天。

刀劍最怕在陰沉潮濕的天氣裡受到影響生鏽，而且連感官知覺都容易遲鈍。

「怎麼了？」

「沒什麼。」

與日本号並肩步行在雨中，偏偏只帶了一把傘。長谷部說不出心中的煩躁從何而來。

「雨下得還真大啊。」

「那就走快點回去──」

轉過頭想質問走那麼慢幹嘛，卻發現日本号右半邊全被雨水打濕，黑髮濕漉漉地披散在肩上。

「走太快褲腳會弄濕的。」

「......」

長谷部放棄爭論，緩緩往日本号又靠近一些。

 

 

 

------------------------------

3. 晚安

------------------------------

 

「還沒要睡嗎？」

「快了，再等一下。」

「好喔～」

在睡前的空檔，日本号習慣自斟自飲。偶爾長谷部沒事時會陪著喝，但今晚不巧有還沒做完的文書。

其實放到明天再做也沒關係的吧。

眼看酒壺就快見底了，身後傳來收拾文具的聲音。

「喔，終於結束了嗎──」

還沒轉過頭，房間的燈火突然熄滅，長谷部從日本号身後抱住，躺在他寬厚的背上。

「結束了。」

「所以要睡了嗎？」

「現在還不到說晚安的時間吧。」

手指撫上日本号項墜下的鎖骨，長谷部輕笑道。

 

 

 

------------------------------

4. 讀心術

------------------------------

 

進入春天，厚重的冬被都收拾放入壁櫥的最裡邊，但夜晚偶爾還會感到涼意。

長谷部翻來覆去無法成眠，閉眼睡不著反而煩躁，索性直直瞪著隔壁日本号的背影。

「......睡不著嗎？」

突然傳來低沉的嗓音，長谷部心跳頓跳一拍，急急翻身將自己裹在棉被裡。心跳劇烈地以為就要刺穿胸口。

許久沒有再傳來動靜。搞什麼，只是睡糊塗了嗎。長谷部想鬆口氣，卻被溫暖的懷抱包圍。

「好了，快睡吧。」

長谷部很想反擊說些什麼，但想到會暴露還沒睡著的事實，只好氣惱地閉上雙眼。

雖然很不甘心，但日本号總是能讀出長谷部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思。

 

 

 

------------------------------

5. 「只要你要。」

------------------------------

 

回到房間看到的，是一臉不高興的長谷部。

又怎麼了啊？

這一個月來彼此因為被分派不同的部隊，能這樣碰面已算難得。

日本号剛從浴場回來，濕漉的黑髮似乎還散著熱氣。他隨意拿披在肩上的毛巾擦拭，水珠沿著頸項滑落。

長谷部似乎忍著怒氣，開口一張一闔地卻沒說半句話，只是惡狠狠地瞪著日本号。

「長谷部？」

「幹嘛。」

試探地詢問，果不其然得到冷淡的回應。

就算知道對方因為好幾天沒見到自己在鬧脾氣，長谷部也絕對不會承認。

「不，沒事就算了，那我去找次郎喝酒啦～」

「！？」

日本号的腳步才要邁出門檻，隨即被長谷部擋下。

「你這傢伙──」

「有什麼事情就快點說啊。」

我還要去喝酒呢。日本号輕挑的語氣更惹得長谷部火氣上升，一把抓住對方的項墜。

「就是因為我不想說所以才一直等著你說啊但是連你都不說那是要怎樣啊難道還要我來說嗎你會不會看情況啊不說也可以要就直接做啊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做啊！」

衝動之下脫口而出，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收不回來了。

日本号在長谷部變得發紅滾燙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只要你要。」

 

 

 

------------------------------

6. 過馬路時輕輕扣上手腕的那只手

------------------------------

 

基於某些理由，壓切長谷部和日本号來到審神者所在的「現世」。

(剛好你們的本體在現世都存於同一個博物館，作為傳輸的媒介以及顯現人形的靈力傳送都很適合。)

雖然能夠理解主人的意思只是行事方便，但陪同的對象是日本号這點還是讓長谷部非常在意。

「怎麼了？」

「不覺得人太多了嗎。」

長谷部別開頭，對日本号的詢問刻意轉移焦點。

兩人被困在擁擠熱鬧的商業區，以為短短的路途卻浪費許多時間。

「看來機動值再高，在這裡也是沒用處呢。」

「少說廢話，快點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務快點回去──」

隨著行人號誌綠燈亮起，日本号輕輕扣上長谷部的手腕。

「小心不要走丟了。」

日本号回眸笑得爽朗，嘴角勾起痞氣的豪邁。

果然不能對這傢伙太過大意。

「太小看我了，對象是你怎麼可能會跟丟。」

 

 

 

------------------------------

13. 只有你能坐得那個位置

------------------------------

 

日本号總是習慣背對壓切長谷部坐著。

 

這件事情讓加州清光一直很困惑。如果說吃飯的座位是依刀種區分所以剛好背對那還說得過去，但就連平時在本丸看到他們也幾乎都是背對背地坐著。

「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會嗎？他們之前的感情很差不是嗎，現在突然變得很親近才奇怪吧。」

大和守安定顯然對這話題不感興趣。

「別再聊八卦了，快點把光忠做好的點心分給大家。」

「好啦～我知道了。」

見安定沒興趣奉陪自己，清光不甘不願地閉嘴，伸手拉開部屋半敞的紙門。

「我送今天的點心過來了喔～...」

清光的話說到一半嘎然而止。房內的日本号抬起頭看向來者，舉起食指輕抵在唇邊示意清光放低音量，然後指了指門邊表示隨便放著就好。

仔細一看，才發現長谷部靠在日本号的後背上靜靜地沉睡著。

看這情況，只可能是長谷部剛才整理文書到中途有點睏倦，於是往後一躺就在日本号後背睡著了。

「清光，趕快放下走了啦。」

安定用手肘推著清光催促道。

「啊、喔。」

慌張地回應後才發現聲音有點大，清光急急忙忙地摀住嘴趕緊放下點心。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

 

 

 

------------------------------

15. 呼喚你名字的聲音

------------------------------

 

(長谷部、長谷部──)

那是、誰的名字？

他所知道、那個男人在戰國亂世的腥風血雨中賦予他的，並不是這個名字。

(長谷部？)

那個名字，究竟是呼喚誰？

「壓切！」

壓切長谷部突然驚醒，睜開眼的瞬間映入熟悉的身影。

「喂、你還好嗎？」

「............」

長谷部咬牙壓下想大口喘氣的衝動，推開日本号想要攙扶的手臂。

「......沒事。」

似乎做了惡夢，頭腦暈呼呼地無法冷靜，兩側太陽穴傳來陣陣疼痛。眼前閃爍似乎還有殘留的血影刀光。

(人生五十年，與天地長久相較，如夢又似幻──)

耳際仍能記得那吟唱的低沉嗓音，宛若來自地獄的甜美誘惑。

不想被日本号看到現在難堪的模樣，長谷部默然背過臉去。

「因為喊你那個稱呼，所以生氣了？」

「──不是。」

「長谷部。」

日本号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使長谷部渾身一震，依然沒有轉身。

既然長谷部不打算理睬自己，日本号嘆口氣，心裡嘀咕著想去廚房倒杯水回來讓長谷部冷靜點。

「日本号！」

才踏出房間，後方突來的拉扯強迫日本号停下腳步。轉過頭只見長谷部緊緊拉住自己的衣服一角。

被自己的行動嚇到，長谷部急忙放開手中的衣襬，低垂的臉上染滿紅霞，看得日本号的臉上也忍不住沾染點點緋色。

「日本、号......」

「......在。」

「稍微、再陪我一下吧。」

 

 

 

------------------------------

01-相擁入眠

------------------------------

 

「......好熱。」

「把空調開強一點不就好了。」

「你想被博多念浪費電嗎？」

都怪哪個傢伙隨便弄壞電風扇的緣故。長谷部邊抱怨卻更往日本号湊近，擅自將對方結實的手臂當成枕頭。

「躺起來真不舒服。」

「那就滾回去你的床鋪啊。」

日本号沒好氣地用膝蓋推趕長谷部，幼稚的行為讓長谷部忍不住嗤笑，用小腿回敬反擊和日本号的糾纏。

「別鬧了。」

日本号翻身緊摟住長谷部壓制他的妄動，整理好薄被蓋在兩人身上後誘哄般輕拍長谷部的背。

「快點睡吧，晚安。」

 

 

 

------------------------------

04-一方的起床氣

------------------------------

 

凌晨時分，連遠方天際都還未浮現絲微曙光，睜開眼睛所見的景色仍然被黑暗所籠罩。

日本号眨眨睏倦的雙眼想要翻身繼續打盹，但壓覆在胸前的重量讓他無法動彈，不禁皺起眉頭盯著俯臥在自己身上緊抱不放的戀人。

「差不多該起來了吧。」

「......再一下下。」

長谷部發出模糊的悶哼，仿似撒嬌的小動物般抓抱攀附上日本号壯碩的身軀磨蹭。淺淺規律的氣息吹拂在日本号的頸項間，令人心癢難耐。

「再不快點起來的話就要抱你了喔。」

「唔、嗯......」

原本輕撫長谷部髮梢的指尖順著後頸的線條弧度滑落探入寢衣衣領內，長谷部發癢的縮起肩膀小小喘息，緊閉的眼瞼睫毛抖顫幾下後瞬地睜開。

「喔，終於醒啦。」

沒有理會日本号的調笑，長谷部快速從日本号身上爬起來，恢復往常端正姿態在日本号身邊正坐。

「──早安。」

雖然神情已然清醒，但長谷部的髮尾還帶有睡意般隨意亂翹，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把頭髮再揉亂一點......但會惹對方生氣的話還是算了吧。

「早......那我繼續睡了。」

「隨便你。」

日本号翻過身，緊閉雙眼盡量不去在意身後長谷部更衣換裝的細微動靜和聲響。直到聽見長谷部離開房間拉上紙門的敲響後，才慵懶地伸展筋骨在床鋪上躺成大字形。

......就算再多睡一會兒也沒關係吧。日本号對長谷部清醒前無自覺撒嬌的起床氣感到好笑卻又莫名地萬分憐惜。

 

 

 

------------------------------

聽說今天是白色情人節

------------------------------

 

長谷部如同往常窩在書案前振筆疾書，整理大量的文書資料。

雖然擴建二之丸後重新分配各刀劍的房間，長谷部從本來暫居的近侍部屋移到現在的房間，但工作量並沒有因此減少。反之，趁著部屋空間增加，長谷部更變本加厲把還未整理的各種文件紀錄都堆在房間內，形成無可攻越的城池。

日本号只是在房間另一旁盯著長谷部埋首工作的樣子默默喝酒。

「吶、長谷部。」

「幹嘛。」

一如預料的冷淡反應。

「過來我這邊。」

長谷部抬眼望向日本号。

沒有任何遲疑，長谷部立刻擱下筆起身來到日本号面前。

日本号睜大眼，不禁笑出聲。

「我沒想到你真的會過來呢。」

「喔？害你失望了嗎，正三位殿下。」

長谷部嗤笑道。

「公主殿下不管做什麼，我都很歡迎的喔。」

日本号撫上長谷部裸露在外的頸項，慢慢將他拉近自己。長谷部仍是倨傲的神情，卻沒表示抗拒。

「我反而更希望你能夠更過份地對待我呢。」

 

 

 

------------------------------

壞掉的電風扇

------------------------------

 

嘎吱，電扇在日本号手中發出不妙的慘烈響聲。長谷部順著聲音的方向瞄了一眼，只見電扇頭可憐兮兮地掛在立柱上來回擺盪，忍不住嘆口氣說道：

「你還真喜歡折壞東西。」

「......不要以為我聽不出嘲諷，小心真的折了你。」

「把我折斷弄壞的話你打算怎麼辦啊？」

長谷部不以為然地上前查看電扇的狀況：

「看來是修不好了。」

夏日炎熱，雖然本丸內部的建築物設有基本的調控設施，可以維持一定的溫溼度保護刀劍本體的狀況，但外部的熱氣不斷襲來，刀劍男士以人類顯現的形體還是會感到非常悶熱。

日本号本來只是想讓電扇擺頭多吹點涼風，哪知一下沒有控制好力道害得無辜的電風扇提早陣亡。

「吶、還有多餘的電扇──」

日本号轉過頭，卻正好對上長谷部湊近想檢視電扇的臉龐。

「什麼？」

「──還有多餘的電扇可以用嗎。」

連日來的高溫，就算是注重儀表的長谷部也忍不住依照主命換成較涼爽的夏裝。輕薄的白色襯衫下隱約透出肌色，沒有全部扣上的敞開領口露出鎖骨處，還可以瞥見細小的汗珠滑落。

日本号的喉頭微微顫動。

「必須和主人請求買新的電扇了呢。因為是配給物品，不知道是要請領公物還是要自行購買才對。喂，你有在聽嗎？」

一定是因為太熱了，所以整個腦袋都暈沉沉的無法思考。

「沒辦法，夏天果然很熱啊。」